南戲傳奇/彩舟記/第四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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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齣 遇龍中呂用齊微韻


淨白鬚角巾、野服扶杖上晝燈當午隔輕紗,畫閣珠簾映水花。門外往來祈賽客,紛紛帆影落天涯。自家龍王便是。四靈居首,萬類推尊,職掌波瀾,江淮河漢是也。權司鱗介,黿鼉魚鱉生焉。能小能大的形容,飛在天而鬭在野。亘古亘今的神化,覆為雨而翻為雲。衹因我廟在江干,年久摧殘,無人修葺。我今日假為廟祝,散步門前,倘有客商到此隨喜,我便募化他,有何不可。呀,遠遠有個人來了。


過曲駐馬聽外江商上故國思歸,路待天風未解維。欲尋村肆,暫釋羈懷。縱步長堤,衹見龐眉老叟曳青藜,瀟疏似得山林味。我正無事,且扳他閑話一會。近淨云老丈拜揖!淨還揖云客官失照,敢問尊客何來?小子欲還太原,泊舟於此,偶爾遊嬉,見翁神采願相識。


前腔我這裡路僻人稀,轉身指廟白髮孤身在廟棲,專司香火,兼掃庭階,虔奉神祇。原來是位廟祝,請問廟內是何神?鬚龍扁額舊人題,雨暘祈禱多靈異。請進,廟中少坐。我也要瞻禮龍神。同進介。淨敗壁生輝,正是有緣千里能相會。


看這廟貌壯嚴,威靈肅爽,果是不凡,待我下拜。拜介太原江朝宗,攜子江情,客遊閩越。今將歸里,道經此過,敬謁尊神。拱手向淨云老丈,輕造了。多承光顧,請坐獻茶。敢問老丈,這龍王怎生衹一鬚,卻又如此長?漢關壽亭美髭髯,內一鬚尤長二尺餘,每自震動,必有大征伐。在襄陽時,夜夢青衣神辭曰:“我烏龍也,久附君身,以壯威武。今君事去矣,我將先往。”語畢,化為烏龍,駕雲而去。至夜,公走麥城,與吳兵對。天曙埒鬚,失其長者,公始寤而歎之。晉太始元年,此方大旱,有司禱雨,夢青衣神自稱鬚龍,行雨以救民,日午果雨。雨霽,淡雲中烏龍現身。有司奏請建廟,掘得一長鬚,意即龍也。因以塑於龍王頸中,遂題為鬚龍廟。我亦嘗傳聞此事,不意今日乃得見之。呀,這牆垣將頹,卻怎生不命工修理?


駐雲飛四壁將頹,風雨無端苦見摧。堂構多應廢,輪奐何由美。嗏,日夜枉心悲,鼎建憑誰!縱有商賈經行,不把孤航艤。因此殿宇荒涼事日非。


老丈既說龍王有靈,怎生不感得一個人來,布施些金帛?天下有緣的人,也難得遇,況興廢亦自有時。如欲重修,計用多少工費?二百金足矣!卑人雖沒多資本,二百金,力尚能施,老丈可同我往舟中去取。足下作此功德,吾當祝贊令郎遠大功名,永享富貴。


前腔浪跡東西,全仗龍神默護持。金帛吾何惜,名利吾何覬。嗏,衹願江上廟崔嵬,人來瞻禮峻宇雕牆,個個生欣慰,方信神靈廟祝肥。


忍廢江頭廟,寧捐橐裡財。
縱君不望報,福報自然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