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戲傳奇/天書記/第十五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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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五齣 徵賢大石調用侵尋韻


引子碧玉令小生扮使臣、從人捧敕隨上。小生登登山路長松陰,愛潺湲碧流堪枕。聞道賢才避俗白雲深,待問訊怕驚回華胥高寢。


下官奉命來雲夢山,聘賢士孫臏。這草庵內想是鬼谷所居,從人去問一聲。從問介孫先生在裡面麼?外上自從墮地愛名山,五嶽尋真任往還。月冷玄猿窺藥竈,日長白兔護芝田。相見拱手云尊官何來?小生下官是魏國下大夫徐甲。我主新拜龐涓為大將,他力薦孫臏有圖王定伯之才。我主特差下官,齎敕命玄纁,來聘孫先生,望尊師轉達。呀,可憐可憐。小生驚問有甚麼緣故?


過曲催拍感皇華殷勤遠臨,那孫臏呵,歎宿草佳城已侵。小生呀,原來故了!外掩淚介淚流怎禁,淚流怎禁。玉折蘭摧,悵望空林。流水高山淒斷瑤琴。泉臺隔孤負知音,魂漠漠杳難尋。


小生下官奉詔而來,不敢有虛君命,願至墓所宣讀一番,庶幾藉此以報。也說得是。引小生介此間便是,孫子,可憐也,土封三尺,誰歌黃鳥之章。小生詔下九重,孰趨丹鳳之命。天使就此披宣。小生梁王令曰:蓋有非常之功,必待非常之人。寡人卑禮厚幣,招賢屢矣。今龐涓薦爾孫臏,才學非常,特命徐甲以禮來聘,幸起山林,早赴庭闕,庶慰寡人之望。欽哉。生急上孫臏尚在,願赴此召。小生呀,孫先生無羔,師父為何相欺?幾陷我以誑君之罪。外扯生背云汝何不再臥幾日,以完七七之數,為甚輕出?師父聽稟:


前腔挹仙標罡風滌襟,聽玄言醍醐醉心。恩叨已深,恩叨已深。今日個欲赴徵書,恐背師箴。欲臥青山,恐負蘭金。離家後屢易光陰,親望子換朝簪。


前腔既將他簪纓動心,怎將伊騰驤足禁。背身對生云衹是禳期未滿,災星尚纏。弟子今亦無可奈何。試推占六壬,試推占六壬。掐指算介。低對生唱此去須防趾受金刀,面刺金針。弟子既蒙龐兄舉薦,縱有禍來,他寧忍坐視。外笑介衹恐同室操戈,說甚調合牙琴。從今後鶴怨猿吟,空寂寞白雲岑。


弟子就者祥辭恩師。


催拍別仙壇涓涓淚淋,望天涯迢迢好音。小生孫先生,行李可付從人挑了。我隻身懸寶鐔,又小生原來隨身衹一劍。從此後龍翔勝似珠沈。你師徒休得留戀,好慰金蘭,莫歎商參。徒今後遠水遙岑,腸欲斷,痛分襟。


我當下山送你一程。弟子既是天使同行,不勞尊步。也罷,就者相別了。合前。外下。末上


賽觀音路迢遙勞甘任,聽蕭瑟秋聲滿樹,歎逆旅孤身棲甚。入得山來,衹見老樹泰天,白雲匝地,更不見一個行人。鬼谷茅庵慢追尋。


呀,隔林間車馬之聲,想是有人來了。眾上


前腔白玉樓黃金,是明主求賢盛心。料此去元戎堪任,隨他北山含笑勒移文。


呀,一那人叢中佩劍的是我大官人,他往那裡去?那來的好像李五。見悲介。生一與慈別傷心,別傷心,音問疏。雲山頻入,魚雁遠傳書。我且問你,母親安否?貞娘能孝養否?自大官別後,老夫人呵,


催拍倚門閭愁如織絍,大娘子守空閨白頭有吟,不意袁達兵侵。呀,兵亂不□□……□□李。重驚了母親?戶走家逃,避難山林。我母妻不知路徑,走往那裡去?是小人探知,前來接取,不想正走間介。唱誰料強徒,姑婦生擒。生頓足云生擒了去,後卻如何?他詢知祖父並大官人之名,反賜金帛,即時釋放。至今兩位都住在我村中。生拱手介謝天謝天!愁的是雁杳魚沈,因遣僕寄家音。


前腔生哭介為從師陶鎔欲深,恨拋親兵戈陡侵。我聞言痛心,聞言痛心。不孝之名,我自難禁,迎養之恩,爾實堪欽。這是理當,何勞稱頌。老夫人書一封,大娘子手製寒衣一件,俱請拆看。生接看哭介魚箋上涕泗淫淫,情悵結線和針。


如今官人欲往何處去?我結義哥哥龐涓,仕魏為大將。他舉薦了我,魏王特命這位徐爺來聘。我方纔別師父,欲入大梁,幸得此間與你相遇。你回去報與母親並貞娘,


前腔道孩兒聲馳士林,隨聘書吐奇獻琛。免身為陸沈,身為陸沈。欲遂功名,倚仗同心。倘得遭時,衣紫腰金。我途間無有紙筆,囑咐貞娘代我好生看顧母親。終有日鼓瑟調琴,桑榆晚,莫愁侵。


前腔大官人,他二位呵,泣空山寒生暮砧,望王孫馬嘶柳陰。把行藏自斟,行藏自斟。此去身榮,早寄佳音。莫忘斑衣,但為華簪。我若仕魏都,即時遣人接取母妻。倘或淹滯,你是必來走一遭。小人記得。你就此去罷。從今後遠水遙岑,腸欲斷,痛分襟。


小生弓旌手捧出仙山,邂逅誰知在此間。
馬上相逢無紙筆,煩君寄語報平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