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戲傳奇/嬌紅記(孟稱舜)/第二十四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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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四齣 媒覆


風入松慢外、老旦上門闌喜氣看何如,如何音信還無?計程遙把歸期數,算今宵,定返門閭。生上夢裡佳音來到,醒來依舊蕭疏。


凡事由來繫夙因,況復婚姻百世親。青鳥未傳雲外信,紅鸞難照月中人。安人,媒婆到你兄弟家說親,不知那親事諧也不諧,使我好生牽掛。昨夜燈花爆,今朝喜鵲噪,這親事一定諧哩!丑上


鎖南枝巴巴走,長短途,說親不成惱殺吾。財物沒分毫,滿鬢堆泥土。我想這親不諧呵,女和男兩下裡都痛哭,我做媒婆枉勞碌。


入見介。外、老媒婆你回了,親事如何?我說來,員外休得生嗔,安人切莫煩惱。我去說親,幾次三番,磨了半截舌頭,舅爺只是不允。說朝廷立法,中表兄弟不許為親。後來媒婆催迸得緊,舅爺因而發怒,速速趕離他門,走得我兩腳慌忙無措。怎麼舅爺不從?我算這親事,十分該有九分成的。如今不成,乃天之數也!


前腔婚姻事,難強圖,乾只是天公未諧鸞鳳書。他說話強推辭,媒婆呵,你來往空奔逐。他說內兄弟不許為親。想他只要揀豪家成眷屬,把俺舊親戚棄如土。


奶奶怎麼說?奶奶說兒女婚姻,憑老爺做主。


前腔聽他語,直恁般傒倖吾。他道我書生命窮難坦腹。我想古來呵,玉鏡舊臺前,都與成鴛侶。偏我今生不得與他家諧鳳卜,難道俺秀才們盡世兒做孤獨?


雖然怪不的官人埋怨,媒婆到有一言相勸:


前腔你不須的,長歎吁,想著那長安繡成花錦圖。招贅狀元郎,都是些公侯女。那時節向東牀來坦腹,方信道你書中有的是顏如玉。


私語生介只可憐那小姐,


前腔花含悴,柳怯舒,斑斑翠綃香淚枯。我一提起官人呵,他未語涕先零,猛可的說不盡傷情句。如今有回柬,送與官人。出書。生密收介教官人休以姻事不成為念,不分他狠爹娘喬憋古,干則掇賺了詠桃花翠鸞女。


生長吁介。外孩兒,


前腔你休的,多埋怨,也是你姻緣運未疏。媒婆,論俺家官人呵,也配的上那通經識書班大家。孩兒,我只恐你不能彀畫閣上顯崢嶸,怕甚麼繡幃裡無親侶。你且趁著槐黃候,忙應舉,待登科有的是好媳婦。


媒婆且別去,另尋一頭好的來替官人說。生受你奔馳,些須白金相謝。出砌末介。丑多謝員外安人。將線引針針不通,外、老歸來空自怨天公。真乃是有緣千里能相會,無緣對面不相逢。同下。生弔場云世間好事果難成,恨在眉頭痛在心。歎介說親不成,何足掛念。但我這段姻親,怎比得別的。老天,老天!你怎這等不做美也呵!我且看小姐回柬怎麼說。拆看介呀,卻是滿庭芳一調。讀介簾影餙金,簟紋浮水,綠陰庭院清幽。夜長人靜,消得許多愁。長記當時月色,小窗外情話綢繆。因緣淺,行雲去後,杳不見蹤繇。  慇懃紅一葉,傳來密意,佳好新求。奈百端間阻,恩愛成休。應是奴家薄命,難陪伴,俊雅風流。須相念,重尋舊約,休棄杜家秋。咳,俺想此婚不成,再到舅家也無顏了。巫山雲雨,恐當永捐,洛浦風煙,徒然在望。對此情詞,不覺淚下。


孝南枝讀了詩中句,腸斷無。我和他三生結來緣分疏,數月短恩情,相隔楚天隅。新求間阻,無計成婚,恩情虛負。可正是樹拆連枝,水浸藍橋路。今後這怨恨怎休也。比如今點翠班淚滴初,怎捱徹久長天冷朝暮。


想當日燈前密約,月下深盟,不分真個休了也。


前腔從今日,憶往初,俺把梨花笑擲同擁爐。他道事若不濟,當以死謝。細語訴衷情,相期做夫婦,到如今鸞飛鳳孤。小玉窗前,一般悲楚。提起前宵,總是傷心處。他教我勿以婚事不成為念,我怎生得不相念也。雖是他毒意爹扯碎了鴛錦書,拚今世呵,定要和你生同衾,死同墓。


果然雲重花難見,信是風狂雨不成。
爾把尺書空寄意,我今傾淚若為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