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戲傳奇/望湖亭/第六齣
第六齣 赴館
<誦牌>【西江月】</誦牌>末小帽色衣上青果行中買賣,時與篾片生涯。百般果品盡堪誇,更是鋪排精雅。 顆顆櫻桃似口,雞頭軟剝無瑕。琵琶若是這枇杷,長盡桃梅聲價。自家尤玉成,別號少梅。淞城縣中開個青果行,向在顏家借錢作本。今年生意頗通,賺些利息,不免將帳目清楚他一半,後邊也好那移。一路行來,已到望湖亭了。此間已是,大官人在家麼?淨是那個來了?上
秋夜月貌忒嬌,一面麻中俏。黑主兒生來有烏的要,緣何不見花星照?卻如何是好?又何日是了?
阿呀呀,尤少梅那裡來?終日哄我做媒、做媒,你這油嘴!末不要忙,自然就有。今日且收了這注債兒,待我尋頭好親事與你。淨只是月不過五,今日是第六日了,怎麼好?末大官人,此時還是早上,若是晚些兒,就不敢討饒了。淨這也罷了。只是銀子要足白,不要拿這九九半的來。末錠錠都是冰汪細絲粉邊,十二成。這是一包橄欖,三十福橘,送與大官人解渴。淨妙,妙!待我兌明白了,記賬就是。末大官人,還有句話兒。淨怎麼說?<誦牌>【西江月】</誦牌>末感得伊家周濟,須將生意勤拿。洞庭橘柚始開花,先把銀兒定下。淨又來定橘子了?早阿!末欲泛湖中一棹,邀君同往乘槎。一尊魯酒一壺茶,直到西山瀟洒。去孛相相兒,何如?淨絕妙!只是今日有件煞風景的事,去不得。末為何呢?淨老堂要我讀書,恰好前日本縣縣公薦一個先生來。末妙阿,恭喜!恭喜!淨你道是誰?就是俺兩姨兄弟錢子青。末是個好秀才,又是至親。妙,妙!淨約今日到館,因此不得工夫,有負老兄美意。末只消送些束修罷了,難道又供給他?淨是呢。只是老堂主意,不好推卻。末既如此,大官人坐幾日,再來相約,何如?淨如此甚好。尤少梅呵,
前腔我久想著,那壁湖山妙,有興和伊同登眺。還有一件,姻緣或在深山奧。末又來好笑。淨莫將咱笑倒,末合倘相逢湊巧。
末這也未可知。小弟告別了。淨就來相約阿。末是了。正是:山色依然在,隨人著意看。請了。下。淨對內小廝,把書房中傢伙收拾收拾,錢相公就到了阿。
搗練子生便服上辭別館,到他齋,小生隨上合青氈一片且須捱,是處江花能夢彩。
生小生蒙令公清盼,與我薦一個館,不好辭他。況是母姨家裡,就與表兄相處,到也坐得,今日負笈而來。小生已到家主門首,待小乙先去說知。錢相公到了。淨母親有請。貼旦上來了。
前腔延貴客,喜盈腮,傳家耕讀是生涯,更喜賢甥模範楷。
生母姨,拜揖。貼旦賢甥少禮。孩兒過來相見,拜師才是。生兄弟相處,豈有受拜之理?淨近來不作了,大家唱個喏罷。揖介賢弟,生大哥。貼旦賢甥請坐。我且問你,
鎖南枝因何事,久不來?教人想伊縈望懷。幸然得明府提攜,淨合兩下裡相擔戴。難得恁般相敘哩,誰是君,英妙才?只是淡相看,你莫嗔怪。
生母姨,
前腔尊前久相待,非是甥兒戚誼衰。只為書囊無底,因此撇下塵囂,捱卻青燈債。大哥今日裡呵,和你同下帷,把頭苦埋。合他日倘身榮,怎得棄管蒯?
前腔小旦上佳客至,心暗猜,緣何妙齡婚未諧?背看介覷著他絕樣清標惹,得人無聊賴。小生小正過來,見了錢相公。小旦來了。羞整容,把雙鬢揣。淨走來叩了就是,做這許多身份。小旦福介且殷勤、行個萬福拜。
生是小正?這般長成了。貼旦便是小正,你去廚下分付,說道:
前腔瀕湖討蝦菜,把清樽舊醞開。小旦曉得。淨合市遠無他兼味,只索隨意盤餐,沒甚珍饈買。生也不必過費。小旦待小正去看來。虛下。貼旦孩兒,你把兄弟行囊快些收拾呵。書與筆,須端整排。淨不須母親分付,你看劍和琴,已先擺。
貼旦孩兒,你把賢甥的琴劍、書箱,都收拾到後園去。賢甥,請先用些點心。生多謝。
年來何事乞西賓?小旦遙想風流第一人。
貼、丑一飯未曾留俗客,淨賈生才調更無倫。
貼旦扯生賢甥,這邊來。淨賢弟請。生大哥請。相攜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