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戲傳奇/翠屏山/二十齣
第二十齣 酒樓
引生上愁旅寓聽關山，人物蕭條屬歲闌。
驅馬薊城北，往來成古今。結交期一劍，情竭為知音。我楊雄，只為身在公門，碌碌奔波，未曾少暇。就是那石家兄弟，與我恁般投分，時常不得相親。今日喜得空閒，不免走回家去，與他敘敘。呀，那邊來的，好似他，待我迎上前去。
引小生上遊此地不知還，直道無憂行路難。
哥哥，生兄弟那裡來？小生小弟一則在外討賬，生早嚇。小生要早些。二則尋見哥哥，講句話兒。生嚇，要與我講話？和你到酒肆中敘敘罷。小生酒樓上？使得，請。生酒保，副上來哉。公門酒店非村落，終日成行逐隊來。楊大爺，喫酒𠍽？裡面坐。小生可有僻靜些的所在？副後樓坐罷。生有好酒、好下飯，拿來。副是哉。生請。小生哥哥請。上樓介。副酒拉裡。生去罷。小生走來，我弟兄二人有幾句話講。有喫酒的來，不要放他上來。少停算賬，多算些與你。副噢，是哉。下。生請坐，喫酒。小生嚇，喫酒，請。生妙！我一向府前有事，不得工夫，不曾與你快活飲三杯。小生快活！今日得遇哥哥，其實快活，果然快活！喫介。生今日喜得空閒，喫個盡興而歸。小生慢些。生嚇，你方才說，有甚麼話要講，可是？小生小弟有句話，要與哥哥講。就是那……生甚麼？小生沒有甚麼，喫酒。生且住。酒便喫，話便講！小生是嚇，酒也要喫，話也要講。我也忍不住了，對他說了罷。哥哥，就是那……生甚麼？小生咳，還是喫酒。生咳，兄弟，
風入松你從來開口沒遮欄，平昔有話就講，今日裡為甚欲言如赧？小生我想衙門中有多少朋友，偏是你這等忙？生我那得工夫？小生甚麼忙？生兄弟，我一身在官多羈絆，小生難道再沒些工夫到家，檢點檢點？生嚇，家中檢點檢點？嚇，我曉得了。小生哥哥竟曉得了？生我怎麼不曉得？小生曉得甚麼來？生兄弟，敢是家無主畢竟將伊輕慢，可是？小生小弟一向在宅打攪，怎說「輕慢」兩字？生又不是？你說了罷！咳，兄弟，你還不曉得做哥哥的性兒麼？小生請教。生咱家性須不耐煩，兄弟，你疾速話免推干。小生我也忍不住了，與他說了罷。
前腔蒙兄骨肉恁相看，教我一言難按。哥哥，自伊出去歸家罕，腦背後不生雙眼，朝夕裡在公門中事煩。你的家……生住了，各看介家甚麼？小生哥哥，家門內怎防閒？
生敢是我家內有甚麼事情麼？小生有甚麼事情，原來嫂嫂不是個好人。生怎見得？小生小弟看在眼內多遍了，不敢啟齒。昨日見得個仔細，今日才敢直言。哥哥休怪。生不怪你，你說。小生見你不歸，竟與那海……生住了，看介海甚麼？小生就是那海闍黎。生嚇，可是那報恩寺的海和尚麼？小生著，著，著！
急三鎗那和尚做功德、多顛倒、更深散，兩下相嘲，笑在眉間。
生後來便怎麼？小生以後呵，
前腔三日後、還經懺、歸來晚，只見嫂嫂帶著酒，艷妝殘。
生有這等事？咳，罷了！罷了！小生這還不打緊，
風入松我昨宵不寐五更寒，只聽得佛聲高讚。生難道又是一個？小生沒志氣，原來是個報曉的頭陀。生頭陀便怎麼樣？小生他每夜在後門首叫來叫去，小弟就起了疑心了。生他便怎麼？小生我潛身暗裡相凝盼，見和尚俗家裝扮，悄出去雞鳴渡關，說甚僧未起不如閒！
生咳，有這等事！
急三鎗怎知道、賊潑賤、多淫悍，兄弟，你住著！小生哥哥，那裡去？生我頃刻裡，便除奸！
小生哥哥，
前腔卻不道、奸情事、須親見？生難道你無確見？怎虛攀！
戰介。小生哥哥請息怒，此事必須哥哥親眼看見，才好下手。生我那得看見？小生不難的，你今晚回去，
風入松只推値宿又輪番，等到三更以後，那其間打進門關。生可不走了？小生那廝必然倉惶驚走，哥哥打進前門，生打進前門！小生兄弟把住後門，生嚇，把住後門！小生他在後門一路常行慣，等那廝出來，石秀呵，一索綑莫教他鬆泛。哥哥，歸宅院切莫要破顏。生教我那裡忍得住？小生依我來！生也罷，只得權寧耐且相安。
小生妙嚇，爽快了這許多！生店家，上了賬。小生告別了。
飲散高樓便轉身，生阿喲，教人怒氣欲沾巾。小生哥哥，五更專等頭陀到，生兄弟，你要準備，小生準備甚麼？生準備鋼刀要殺那人！
小生在我。請了。生請了。小生哥哥轉來，生怎麼？小生你今晚回去，切不可提起，明日另有計較。生是。請了。兄弟來，兄弟來！小生怎麼？生你方才教道我甚麼？小生哥哥打進前門，生嚇，打進前門！小生小弟把住後門，生嚇，兄弟把住後門！小生等那廝出來，我便綑！生是了！請了。下。小生笑介妙嚇，是個漢子！是個英雄！被我道了幾句，看他毛髮倒竪，怒氣冲天，不枉我石秀與他結交了這一場。笑下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