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曲選/東堂老/04第三折/02白

出自中國古典戲曲資料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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揚州奴同旦兒攜薄籃上揚州奴云不成器的看樣也。自家揚州奴的便是。不信好人言。果有悽惶事。我信着柳隆卿胡子傳。把那房廊屋舍家緣過活都弄得無了。如今可在城南破瓦窰中居住。吃了早起的。無晚夕的。每日家燒地眠。炙地臥。怎麼過那日月。我苦呵理當。我這渾家他不曾受用一日。罷罷罷。大嫂。我也活不成了。我解下這繩子來搭在這樹枝上。你在那邊。我在這邊。俺兩個都弔殺了罷旦兒云揚州奴。當日有錢時都是你受用。我不曾受用了一些。你弔殺便理當。我着甚麼來由。揚州奴云大嫂。你也說的是。我受用。你不曾受用。你在窰中等着。我如今尋那兩個狗材去。你便掃下些乾驢糞。燒的礶兒滾滾的。等我尋些米來。和你熬粥湯吃。天也。兀的不窮殺我也。揚州奴旦兒下賣茶上云小可是個賣茶的。今日早晨起來。我光梳了頭。淨洗了臉。開了這茶房。看有甚麼人來。柳隆卿胡子傳上云柴又不貴。米又不貴。兩個儍廝。正是一對。自家柳隆卿。兄弟胡子傳。俺兩個是至交至厚。寸步兒不廝離的兄弟。自從丟了這趙小哥。再沒興頭。今日且到茶房𥚃去閒坐一坐。有造化再尋的一個主兒也好。賣茶的。有茶拿來。俺兩個吃。賣茶云有茶。請𥚃面坐。揚州奴上云自家揚州奴。我往常但出門。磕頭撞腦的都是我那朋友兄弟。今日見我窮了。見了我的都躲去了。我如今茶房𥚃問一聲咱。做見賣茶科云賣茶的。支揖哩。賣茶云那𥚃來這叫化的。唗。叫化的也來唱喏。揚州奴云好了好了。我正尋那兩個兄弟。恰好的在這𥚃。這一頭齎發可不喜也。做見二淨唱喏科云哥。唱喏來。柳隆卿云趕出這叫化子去。揚州奴云我不是叫化的。我是趙小哥。胡子傳云誰是趙小哥。揚州奴云則我便是。胡子傳云你是趙小哥。我問你咱。你怎麼這般窮了。揚州奴云都是你這兩個歹弟子孩兒弄窮了我哩。柳隆卿云小哥。你肚𥚃饑麼。揚州奴云可知我肚𥚃饑。有甚麼東西與我吃些兒。柳隆卿云小哥。你少待片時。我買些來與你吃。好燒鵝。好膀蹄。我便去買將來。柳隆卿下楊州奴云哥。他那𥚃買東西去了。這早晚還不見來。胡子傳云小哥。還得我去。揚州奴云哥。你不去也罷。胡子傳云小哥。你等不得他。我先買些肉鮓酒來與你吃。哥少坐。我便來。胡子傳出門科賣茶云你少我許多錢鈔。往那𥚃去。胡子傳云你不要大呼小叫的。你出來我和你說。賣茶云你有甚麼說。胡子傳云你認得他麼。則他是揚州奴。賣茶云他就是揚州奴。怎麼做出這等的模樣。胡子傳云他是有錢的財主。他怕當差。假妝窮哩。我兩個少你的錢鈔。都對付在他身上。你則問他要。不干我兩個事。我家去也。揚州奴做捉蝨子科賣茶云我算一算帳。少下我茶錢五錢。酒錢三兩。飯錢一兩二錢。打發唱的耿妙蓮五兩。打雙陸輸的銀八錢。共該十兩五錢。揚州奴云哥。你算甚麼帳。賣茶云你推不知道。恰纔柳隆卿胡子傳把那遠年近日欠下我的銀子。都對付在你身上。你還我銀子來。帳在這𥚃。揚州奴云哥阿。我揚州奴有錢呵。肯妝做叫化的。賣茶云你說你窮。他說你怕當差假妝着哩。揚州奴云原來他兩個把遠年近日少欠人家錢鈔的帳。都對付在我身上。着我賠還。哥阿。且休看我吃的。你則看我穿的。我那得一個錢來。我寧可與你家擔水運漿。掃田刮地。做個傭工。准還你罷。賣茶云苦惱苦惱。你當初也是做人的來。你也曾照顧我來。我便下的要你做傭工。還舊帳。我如今把那項銀子都不問你要。饒了你可何如。揚州奴云哥阿。你若饒了我呵。我可做驢做馬報答你。賣茶云罷罷罷。我饒了你你去罷。揚州奴云謝了哥哥。我出的這門來。他兩個把我穩在這𥚃。推買東西去了。他兩個少下的錢鈔。都對在我身上。早則這哥哥饒了我。不然。我怎了也。柳隆卿胡子傳。我一世𥚃不曾見你兩個歹弟子孩兒。同下旦兒云自家翠哥。揚州奴到街市上投托相識去了。這早晚不見來。我在此且燒湯罐兒等着。揚州奴上云這兩個好無禮也。把我穩在茶房𥚃。他兩個都走了。乾餓了我一日。我且回那破窰中去。做見科旦兒云揚州奴。你來了也。揚州奴云大嫂。你燒得鍋兒𥚃水滾了麼。旦兒云我燒得熱熱的了。將米來我煮。揚州奴云你煮我兩隻腿。我出門去不曾撞一個好朋友。罷罷罷。我只是死了罷。旦兒云你動不動則要尋死。想你伴着那柳隆卿。胡子傳。百般的受用快活。我可着甚麼來由。你如今走投沒路。我和你去李家叔叔討口飯兒吃咱。揚州奴云大嫂。你說那𥚃話。正是上門兒討打吃。叔叔見了我輕呵便是罵。重呵便是打。你要去你自家去。我是不敢去。旦兒云揚州奴。不妨事。俺兩個到叔叔門首。先打聽着。若叔叔在家呵。我便自家過去。若叔叔不在呵。我和你同進去。見了嬸子。必然與俺些盤纏也。揚州奴云大嫂。你也說得是。到那𥚃。叔叔若在家時。你便自家過去。見叔叔討碗飯吃。你吃飽了。就把剩下的包些兒出來我吃。若無叔叔在家。我便同你進去見了嬸子。休說那盤纏。便是飽飯也吃他一頓。天也。兀的不窮殺我也。同旦兒下卜兒上云老身李氏。今日老的大清早出去。看看日中了。怎麼還不回來。下次孩兒每安排下茶飯。這早晚敢待來也。揚州奴同旦兒上揚州奴云大嫂。到門首了。你先過去。若有叔叔在家。休說我在這𥚃。若無呵。你出來叫我一聲。旦兒云我知道了。我先過去。做見卜兒科卜兒云下次小的每。可怎麼放進這個叫化子來。旦兒云嬸子。我不是叫化的。我是翠哥。卜兒云呀。你是翠哥兒也。你怎麼這等模樣。旦兒云嬸子。我如今和揚州奴在城南破瓦窰中居住。嬸子。痛殺我也。卜兒云揚州奴在那𥚃。旦云揚州奴在門首哩。卜兒云着他過來。旦云我喚他去。揚州奴做睡科旦兒叫科云他睡着了。我喚他咱。揚州奴。揚州奴。揚州奴做醒科云我打你這醜弟子。天那攪了我一個好夢。正好意思了呢。旦兒云你夢見甚麼來。揚州奴云我夢見月明樓上。和那撇之秀兩個唱那阿孤令。從頭兒唱起。旦兒云你還記着這樣兒哩。你過去見嬸子去。揚州奴見卜兒哭云嬸子。窮殺我也。叔叔在家麼。他來時要打我。嬸子勸一勸兒。卜兒云孩兒。你敢不曾吃飯里。揚州奴云我那得那飯來吃。卜兒云下次小的每。先收拾麵來與孩兒吃。孩兒。我着你飽吃一頓。你叔叔不在家你吃。你吃。揚州奴吃麵科正末上云誰家子弟。駿馬雕鞍。馬上人半醉。坐下馬如飛。拂兩袖春風蕩滿街塵土你看囉呸。兀的不眯了老夫的眼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