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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h3><span class="序題">詠懷堂新編燕子箋記序</span></h3>
<p>此石巢先生所填第六種傳奇矣。或曰：「澤畔行吟，與其江蘺杜若，從乎彭咸，毋寧桃花扇底，歌樂太平之為善怨耶。」而不盡乎此也。或曰：「野史稗官，奇書軼事，新料瑰瑋，譬諸琪花瑤草，棄置可惜。填詞以為詩家之尾閭，收詞賦之甌脫，是亦才人弸肆之致也。」而不盡乎此也。或曰：「隱几含毫，登場觀劇，是屬兩事。頗有填成玄圃玉積，及演出，若三家村學堂總角徒弟背賢文，唼唼平腔，久而不盡者。此詞能使霞衣花袖，按節逞態，濃纖閒鬧，推換停勻；鬼國天魔，海童怪馬，洞心駭目，以此壓倒響屧緋袍，五倫四德耶！」似也，而不盡乎此也。然則誰居？韋佩居士曰：盍合詞之全幅而觀之？構局引絲，有伏有應，有詳有約，有案有斷。即遊戲三昧，實御以《左》、《國》、龍門家法；而慧心盤腸，蜿紆屈曲，全在筋轉脈搖處，別有馬跡蛛絲、草蛇灰線之妙。介處、白處、有字處、無字處，皆有情有文，有聲有態，以至眉輪眼角、衣痕袖摺、茗椀香爐，無非神情，無非關鎖。此亦未易與不細心人道也。夫綦席枕藉，送客留髡，傷于荒矣。挑金贈藥，韓香溫鏡，誨之淫矣。釋此而必出于五倫四德，以賺配饗白豬肉，尤為可嘔。孰如此因情作畫，因畫生情，非夢非真，有意無意，始以懷春，終焉正範，樂而不淫，哀而不傷，溫柔敦厚。石巢先生怡于性情矣。即以續大小山，鼓吹風雅，且以為女嬃肆姐，託物流連，足代《反離騷》也。何為而不可哉，何為而不可哉？</p>
<p>崇禎壬午陽月，桐山韋佩居士書于篴步畫舫中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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