檢視元曲選/東堂老/01楔子/02白的原始碼

<p class="白"><span class="科">冲末扮趙國器扶病引淨揚州奴旦兒翠哥上</span><span class="科">趙國器云</span>老夫姓趙名國器祖貫東平府人氏因做商賈。到此揚州東門𥚃牌樓巷居住。嫡親的四口兒家屬。渾家李氏。不幸早年下世。所生一子。就喚做揚州奴。娶的媳婦兒也姓李。是李節使的女孩兒。名喚翠哥。自娶到老夫家中。這孩兒𥚃言不出。外言不入。甚是賢達。想老夫幼年間做商賈。早起晚眠。積儹成這個家業。指望這孩兒久遠營運。不想他成人已來。與他娶妻之後。只伴着那一夥狂朋怪友飲酒非為。吃穿衣飯。不着家業。老夫耳聞眼睹。非止一端。因而憂悶成疾。晝夜無眠。眼見的覰天遠。入地近。無那活的人也。老夫一死之後。這孩兒必敗我家。枉惹後人談論。我這東鄰有一居士。姓李名實。字茂卿。此人平昔與人寡合。有古君子之風。人皆呼為東堂老子。和老夫結交甚厚。他小老夫兩歲。我為兄。他為弟。結交三十載。並無離間之語。又有一件。茂卿妻恰好與老夫同姓。老夫妻與茂卿同姓。所以親家往來。勝如骨肉我如今請過他來。將這托孤的事。要他替我分憂。未知肯否何如。揚州奴那𥚃。<span class="科">揚州奴應科云</span>你喚我怎麼。老人家。你那病癥則管𥚃叫人的小名兒。各人也有幾歲年紀。這般叫可不折了你。<span class="科">趙國器云</span>你去請將李家叔叔來。我有說的話。<span class="科">揚州奴云</span>知道。下次小的每。隔壁請東堂老叔叔來。<span class="科">趙國器云</span>我着你去。<span class="科">揚州奴云</span>着我去則隔的一重壁。直起動我走這遭兒。<span class="科">趙國器云</span>你怎生又使別人去。<span class="科">揚州奴云</span>我去我去。你休鬧。下次小的每。鞁馬<span class="科">趙國器云</span>只隔的箇壁兒。怎要騎馬去。<span class="科">揚州奴云</span>也着你做我的爹哩。你偏不知我的性兒。上茅廁去也騎馬哩。<span class="科">趙國器云</span>你看這廝。<span class="科">揚州奴云</span>我去我去。又是我氣着你也。出的這門來。這𥚃也無人。這個是我的父親。他不曾說一句話。我直挺的他腳稍天。這隔壁東堂老叔叔。他和我是各白世人。他不曾見我便罷。他見了我呵。他叫我一聲揚州奴。哎喲。諕得我喪膽亡魂。不知怎生的是這等怕他。說話之間。早到他家門首。<span class="科">做咳嗽科</span>叔叔在家麼。<span class="科">正末扮東堂老上云</span>門首是誰喚門。<span class="科">揚州奴云</span>是你孩兒揚州奴。<span class="科">正末云</span>你來怎麼。<span class="科">揚州奴云</span>父親着揚州奴請叔叔。不知有甚事。<span class="科">正末云</span>你先去。我就來了。<span class="科">揚州奴云</span>我也巴不得先去自在些兒。<span class="科">下</span><span class="科">正末云</span>老夫姓李名實。字茂卿。今年五十八歲。本貫東平府人氏。因做買賣。流落在揚州東門𥚃牌樓巷居住。老夫幼年也曾看幾行經書。自號東堂居士。如今老了。人就叫我做東堂老子。我西家趙國器。比老夫長二歲。元是同鄉。又同流寓在此。一向通家往來。已經三十餘載。近日趙兄染其疾病。不知有甚事。着揚州奴來請。我恰好也要去探望他。早已來到門首。揚州奴。你報與父親知道。說我到了也。<span class="科">揚州奴做報科云</span>請的李家叔叔在門首哩。<span class="科">趙國器云</span>道有請。<span class="科">正末做見科云</span>老兄染病。小弟連日窮忙。有失探望。勿罪勿罪。<span class="科">趙國器云</span>請坐。<span class="科">正末云</span>老兄病體如何。<span class="科">趙國器云</span>老夫這病。則有添無有減。眼見的無那活的人也。<span class="科">正末云</span>曾請良醫來醫治也不曾。<span class="科">趙國器云</span>嗨。老夫不曾延醫。居士與老夫最是契厚。請猜我這病癥咱。<span class="科">正末云</span>老兄着小弟猜這病癥。莫不是害風寒暑溼麼。<span class="科">趙國器云</span>不是。<span class="科">正末云</span>莫不是為饑飽勞逸麼。<span class="科">趙國器云</span>也不是。<span class="科">正末云</span>莫不是為些憂愁思慮麼。<span class="科">趙國器云</span>哎喲。這纔叫做知心之友。我這病正從憂愁思慮得來的。<span class="科">正末云</span>老兄差矣。你負郭有田千頃。城中有油磨坊。解典庫。有兒有婦。是揚州點一點二的財主。有甚麼不足。索這般深思遠慮那。<span class="科">趙國器云</span>嗨。居士不知。正為不肖子揚州奴自成人已來。與他娶妻之後。他合着那夥狂朋怪友。飲酒非為。日後必然敗我家業。因此上憂懣成病。豈是良醫調治得的。<span class="科">正末云</span>老兄過慮。豈不聞邵堯夫戒子伯溫曰。我欲教汝為大賢。未知天意肯從否。父在觀其志。父沒觀其行。父母與子孫成家立計。是父母盡己之心。久以後成人不成人。是在于他。父母怎管的他到底。老兄這般焦心苦思。也是乾落得的。<span class="科">趙國器云</span>雖然如此。莫說父子之情。不能割捨。老夫一生辛勤。掙這銅斗兒家計。等他這般廢敗。便死在九泉也不瞑目。今日請居士來。別無叮囑。欲將托孤一事。專靠在居士身上。照顧這不肖。免至流落。老夫銜環結草之報。斷不敢忘。<span class="科">正末起身科云</span>老兄重托。本不敢辭。但一者老兄壽算綿遠。二者小弟才德俱薄。又非服制之親。揚州奴未必肯聽教訓。三者老兄家緣饒富。瓜田不納履。李下不整冠。請老兄另托高賢。小弟告回。<span class="科">趙國器云</span>揚州奴當住叔叔咱。居士何故推托如此。豈不聞可以托六尺之孤。可以寄百里之命。老夫與居士。通家往來。三十餘年。情同膠漆。分若陳雷。今病勢如此。命在須臾。料居士素德雅望。必能不負所請。故敢托妻寄子。居士。你平日這許多慷慨氣節。都歸何處。道不的個見義不為無勇也。<span class="科">做跪正末回跪科云</span>呀。老兄怎便下如此重禮。則是小弟承當不起。老兄請起。小弟依允便了。<span class="科">趙國器云</span>揚州奴。擡過卓兒來者。<span class="科">揚州奴云</span>下次小的每。掇一張卓兒過來着。<span class="科">趙國器云</span>我使你。你可使別人。<span class="科">揚州奴云</span>我掇我掇。你這一夥弟子孩兒們。緊關𥚃叫個使一使。都走得無一個。這老兒若有些好歹。都是我手下賣了的。<span class="科">做掇卓兒科云</span>哎喲。我長了三十歲。幾曾掇卓兒。偏生的偌大沈重。<span class="科">做放卓科</span><span class="科">趙國器云</span>將過紙墨筆硯來。<span class="科">揚州奴云</span>紙墨筆硯在此。<span class="科">趙國器做寫科云</span>這張文書。我已寫了。我就畫個字。揚州奴你近前來。這紙上你與我正點背畫個字者。<span class="科">揚州奴云</span>你着我正點背畫。我又無罪過。正不知寫着甚麼來。兩手搦得緊緊的。怕我偷吃了。<span class="科">做畫字科云</span>字也畫了。你敢待賣我麼。<span class="科">正末云</span>你父親則不待要賣了你待怎生。<span class="科">趙國器云</span>這張文書。請居士收執者。<span class="科">又跪</span><span class="科">正末收科</span><span class="科">趙國器云</span>揚州奴。請你叔叔坐下者。就喚你媳婦出來。<span class="科">揚州奴云</span>叔叔現坐着哩。大嫂你出來。<span class="科">旦兒上科</span><span class="科">趙國器云</span>揚州奴。你和媳婦兒拜你叔父八拜。<span class="科">揚州奴云</span>着我拜。又不是冬年節下。拜甚麼。<span class="科">正末云</span>揚州奴。我和你爭拜那。<span class="科">揚州奴云</span>叔叔休道着我拜八拜。終日見叔叔拜。有甚麼多了處。<span class="科">旦兒云</span>只依着父親拜叔叔咱。<span class="科">揚州奴云</span>閉了嘴。沒你說話。靠後喒拜。喒拜。<span class="科">做拜科云</span>一拜權為八拜。<span class="科">起身做整衣科云</span>叔叔家𥚃嬸子好麼。<span class="科">正末怒云</span>𠺙。<span class="科">揚州奴云</span>這老子越狠了也。<span class="科">正末云</span>揚州奴。你父親是甚麼病。<span class="科">揚州奴云</span>您孩兒不知道。<span class="科">正末云</span>噤聲。你父親病及半年。你剗地不知道。你豈不知父病子當主之。<span class="科">揚州奴云</span>叔叔息怒。父親的癥候。您孩兒待說不知來。可怎麼不知。待說知道來。可也忖量不定。只見他坐了睡。睡了坐。敢是欠活動些。<span class="科">正末云</span>揚州奴。你父親立與我的文書上。寫着的甚麼哩。<span class="科">揚州奴云</span>您孩兒不知。<span class="科">正末云</span>你既不知。你可怎生正點背畫字來。<span class="科">揚州奴云</span>父親着您孩兒畫。您孩兒不敢不畫。<span class="科">正末云</span>既是不知。你兩口兒近前來。聽我說與你。想你父親生下你來。長立成人。娶妻之後。你伴着狂朋怪友。飲酒非為。不務家業。憂而成病。文書上寫着道。揚州奴所行之事。不曾稟問叔父李茂卿。不許行。假若不依叔父教訓。打死勿論。你父親許着俺打死你哩。<span class="科">揚州奴做打悲科云</span>父親。你好下的也。怎生着人打死我那。<span class="科">趙國器云</span>兒也。也是我出于無奈。<span class="科">正末云</span>老兄免憂慮。揚州奴斷然不敢了也。<span class="科">唱</span>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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